第9章 桃花运

        雾夜森森,长街肃杀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如楚客狂歌,剑芒如雪,锋刃如电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眨眼间,峨眉星月剑法第三式,“白云鹰扬破”已剖裂浓雾。

        绿衣女人哪怕已经凝神戒备,也没想到一个口出狂言的少年公子有这等迅疾剑法,只能选择撤步后退,希望先给自己让出一线还击空隙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剑“西皇射天狼”则更加暴烈,谢明玉脚下不停,狂奔之中左掌的伏虎劲猛击右手剑柄尾端,狂鸦光寒,穿透虚空,随着一声惊声尖叫,顿时鲜血淬厉!

        绿衣女子左臂被长剑贯通,喷血不止,谢明玉停步收手,冷淡地掏出块布帕,轻轻拭去狂鸦剑锋上残留的血渍。

        仅两剑而已,绿衣女子居然毫无还手之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可能是峨眉弟子!莫非是华山关晚云?”她连忙封穴止血,眼前少年剑光如电,性格狂傲,若峨眉有此等剑客,怎会至今籍籍无名?

        素闻西岳剑仙兼修关中两大剑豪绝艺,且相貌风度超群绝俗,江湖上有无数女子为之倾倒,倒是相当吻合这小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华山,峨眉谢明玉是也。”韩宝雅得意的道:“今夜让你个臭妖女知道厉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谢明玉?”绿衣女子搜肠刮肚,也没想起来武林中有这一号人,但那堂皇富丽的剑法却着实让人难以正撄其锋,“小子,想要人就进宅来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告诉你同党,等下我自然会进去,但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客气了。”谢明玉收剑回鞘,“滚吧,若再敢出手或废话,当心脑袋不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韩宝雅怔住,心道:明玉哥哥这种口气……简直就是和师父、三师姐、传功长老他们一样的气势,他入门时间不长,如何刺出那么完美无缺的星月剑?

        如何有眼下那么惊人的自信?

        他莫非真是传说中的天剑资质?

        绿衣女子闻言后更加凛然,也不敢再戏虐说话,压住伤口扭头就走,忽然又回头补了一句道:“好,今天姊姊轻敌大意,算是栽了,宁天茹有你这样的门人,四川蜀山一脉确是有了点瞧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从现身、说话、过招、退走,不过盏茶时候,宛若幽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的不擒住那妖女?我们现在直接进去吗?”韩宝雅不由自主的“请示”师弟道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没有回答,实际他自己心中也非常骇异——一剑在手,我就是神是圣,称王做祖,绝不可能会输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种神奇的自信和平静,不可名状,却真实存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走,我们进去。”谢明玉道:“既然没有鬼,那就一切都好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韩宝雅扎紧束腰,缚牢兵刃,不经意间居然使得胸脯更显丰满,刚要攀墙纵跃之时,谢明玉忽然伸手揽住了自己的腰肢,两人关系非比寻常,她也不恼,只疑惑道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苦笑道:“我还没学到那么厉害的轻功,还是找门走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……”韩宝雅忍不住笑出声:“可以用星月剑和伏虎掌降服妖女,却不会轻身功夫,这次序就反啦,估计是传功长老没见过明玉哥哥这样的天才,兴奋之下忘记教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一巴掌拍在她圆翘的肉臀上面,佯怒道:“四师兄如今身陷险境,宝宝你还敢说笑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哼,那就快点吧。”韩宝雅揉了揉屁股,横了情郎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二人沿着废园墙壁摸黑行走,很快就绕到了正门,谢明玉道:“这么多人折在里面,必然有什么机关陷阱,实则虚之,说不好大门才是最安全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韩宝雅惦记哥哥,心想反正无从下手,与其谨慎呆在原地推论,还不如直捣黄龙来个痛快,想罢一脚踹开敝旧木门。

        里面雾气较弱,两人握剑凝神察探,整体大概是两进两院式的宅子,北有前房,西侧偏院两间门房,二道门内有四间厢房,院子东侧有古槐树一株,附近还立着一块族谱石碑,没任何特别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正因如此,反倒显得颇为诡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怎么进来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荒凉黑暗中忽然响起旁人说话的声音,谢明玉大惊,忙横剑回身,而韩宝雅显然在经验和反应上更胜一筹,话音尚未散去,掌中长剑已然出闸,剑气疾如风火,正是刚才谢明玉刚才用过的白云鹰扬破,她这种瞬间反应,必须经过反复的实战锤炼,就不是靠智慧天赋所能快速领悟的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雾中同样寒光乍现,一口锋利的精钢柳叶刀划出冷冽弧线,直接挡开了长剑。

        空中火花四射,韩宝雅只觉得一股沛然大力涌来,兵刃都差点脱手,随即来人接近,身形魁梧,面目威严,竟然是应天府亲军捕快,点苍高手铁乘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你,我哥呢?”韩宝雅有点恼怒,韩君圣和明绣因为救他而下落不明,他却莫名其妙的在闲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鬼头小姑娘冒失。”铁乘风皱眉道:“不是叫你们听师哥的话,留外边接应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嗬嗬小鬼头……”谢明玉忽然插嘴笑道:“峨眉是峨眉,点苍是点苍,云南武林同样也管不到巴蜀,给前辈大哥你面子,叫一声铁大侠,你可莫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给回面子,再对我或对我师姊指手画脚,小心凭空结梁子,大家脸面上不好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大的胆子!我铁乘风战遍南北,为天子为百姓缉凶拿贼,还不能指挥你个不入流的小鬼吗?!”

        铁乘风内外兼修,乃天下青年武者中的第一流人物,同时又是亲军都尉府的招牌高手,近五六年来在黑白两道几乎可以横着走,无人敢和他说半句重话,算是个非常超然的江湖角色,谁知今日竟让一个纨绔子弟肆意顶撞,哪能不怒?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傲然直视着身前大汉,毫不畏缩。

        峨眉派门规有明示,行走江湖当义气为先,但也不能处处窝囊忍让、天天喝酒交朋友,该出手时,绝不可留情,尤其在自身名声和门派受辱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 名声和门派,这本就是武林中人毕生所追求维护的神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呜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时院中回廊似有厉鬼哭泣。

        韩宝雅担心兄长,顾不得两人冲突,更顾不得害怕,一步冲进了大雾中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刚要跟随,忽然发现铁乘风嘴角好像翘了下,就这么分心的一个刹那,脚步也就慢了半拍。

        韩师哥心细沉稳、武功高强,连同这么多高手都消失在宅子里,为何铁乘风会安然无事?

        另外这家伙既然是英杰谱前十的高手,恁的看起来总是莽撞易怒?

        疑心刚一泛起,谢明玉立即感觉到脑后生风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暂时没有韩宝雅的极速反应神经,可以瞬间扭身拔剑,只能全力弯腰前冲躲避,两大步跨出之后,谢明玉侧身转过狂鸦,护住要害,并高呼道:“宝宝快回来这边!”

        无人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铁乘风双瞳无神,而且眼肚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两抹黑色,暗夜鬼宅中看起来异常骇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呜呜呜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两人对峙大概几个呼吸的当口,刚才那好像鬼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铁乘风蓦然拔出大明军队赫赫有名的精钢柳叶刀,斜着抹向谢明玉的脖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慕莞心曾给门生们讲课时说过,点苍武术发力距离极短,变招快,动作诡诈,兵器擅长单刀、银钩、双短戟,缺点是内功寻常,导致耐力也不甚悠长,和其门人相斗的话,需稳住脚步,宜谨守,忌冒进,忌怯敌,多走一招,便多一分胜算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,这套理论对于峨眉真传弟子来说或许百战不殆,若让一个门生对决一个英杰谱前十的武学奇才,也和找死差不多。

        所幸谢明玉并非寻常门生。

        千年前赵处女不过一个山野农女,却剑法天成,纵横春秋,后授艺越军,大破吴国,大唐李玄霸骨瘦如柴,却有天龙巨象之神力,单人匹马可敌百万雄兵,武当张三丰穷一人武艺,能和雄霸中土武林上千年的少林寺分庭抗礼,他们都是冥冥中跨过了人体界限的武道之主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秉承天剑命运,当他在峨眉演武堂窥破庄千雪剑法的那个瞬间开始,就已然和凡间武士划清了界线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反向蓄力,手臂由松肩发出,通过裹肘,以成通臂之势,勇敢的紧贴柳叶刀利刃,直捣铁乘风咽喉,峨眉通臂拳以冷脆凌厉着称,假设宁天茹、季天林、庄千雪等门派一流高手亲临,也必然会选择用这路拳法扭转攻守。

        铁乘风咽喉中拳,咳嗽两下后再度挥刀而上,更可怕的是他没什么表情变化,好像僵尸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利用转身和狂鸦摩擦剑鞘内壁的力量,悍然横削,正是星月剑中的第五剑,亦是目前传功长老私授给他的最强剑招——披月曜炫光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道炫目电光闪过暗夜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转了整整一个圈子,顺势收剑。

        铁乘风皮革护腕和胸前衣襟开裂,转瞬爆出两道血花,跌倒后再难起身。

        呜呜呜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人躲暗处学蛤蟆哭丧,滚出来,不撂倒公子爷的话,你们也休想安生装鬼害人。”谢明玉已经察觉到这鬼哭声音似有摄魂夺魄的魔力,假若铁乘风神智清明,未必能让自己轻易打败,韩宝雅和韩君圣他们多半也是被这怪声音迷了心,这才失陷于雾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咦?为何这玄冥哭魂蛊对你无效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时有五彩灯笼亮起,早先的红衣鬼手和一对儿俊美的少年少女踱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少女黑衣赤足,肤色白皙异常,秀发鬈曲,鼻梁高直,眼眶微陷,充满了异域的妩媚美艳,显然绝非中原汉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五官白净秀气,也是和少女差不多的打扮,但身材瘦削,嘴角上扬,似笑非笑,显得既邪气又难以相处,嘲讽道:“还以为是什么高手,原来是个青衣花旦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总比你个下边萎垂的瘦痨病鬼强。”谢明玉从不怕斗嘴,“另外雾天夜游可会导致马上风,尤其是你这种瘦猴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少年尖声道:“粗鄙混账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下边萎垂?马上风又是什么东西?”黑衣少女疑惑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脸红怒道:“苏丽娜你胡说八道瞎问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呃……”名叫苏丽娜的少女更加迷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咱别净闲聊了。”谢明玉负手倒提长剑,冷笑道:“是我拔剑后你们跪着解除妖术,还是解除妖术后再跪下向我求饶?”

        对面三人勃然变色!

        眼前的无名美少年什么来路?

        这狂妄到没边没沿儿的话,哪怕峨眉掌门亲临也未必说的出口,但此人不单转眼就刺倒雪岭铁侠铁乘风,居然还完全免疫传自吴哥王朝的蛊术,难道这次真是踢到铁板?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心境自信莫名,万事无惧,接着笑道:“不过苏丽娜姑娘真是好俊的容貌,脸蛋儿和脚丫也都生得白嫩,求着嫁给我的话,倒也不是非得让你们跪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狂徒住嘴!”苏丽娜厉声道:“你可知我是何人?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何人?瘦猴儿痨病鬼不是叫你苏丽娜吗?”谢明玉不等他们还嘴,紧接着说道:“你们是谁都一样,我就数到五,若还不放人的话,我可就出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丽娜最擅长的玄冥哭魂蛊对谢明玉失效,本就怯了两分,如今又眼见他狂妄无边,显然身负惊世骇俗的绝艺,一时间着实忌惮,没敢出手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少年则跃跃欲试,心道:铁乘风被迷了心,诡异灵活的点苍武功也就去了七八成,被放倒也无甚稀奇,再说,狂妄粗鄙的年轻人而已,剑法必然高明有限,连韩君圣都已拿下来,三人齐上,怎会怕这小花旦一个人?

        “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峨眉派近二十年来阴盛阳衰,脂粉气浓重,多出女子高手,你是从哪冒出来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丽娜似乎也冷静下来,转而笑道:“看你确实是一位武学奇才,不如加入我昆仑派,可以学到更高境界的神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少年道:“小子,你答应做我苏烈函手下也好,不要搞得两败俱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而且我昆仑在西域乃王者大派,有数不尽的财富和土地,武者更加逍遥自在,明朝皇帝、少林武当一概都管你不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哎……”谢明玉停止数下去,叹气道:“金银驱使愚夫蠢妇还可以,我说过了,苏丽娜若做我的老婆,你做我的奴仆,昆仑派再尊我为掌门人,我倒还真可以考虑一下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烈函大怒:“木天广!给我杀了这峨眉花旦!”

        昆仑显然门规森严,红衣人木天广几乎和命令同步窜出,飞冲向谢明玉,刀枪不入的鬼手一张,顿时腥风扑面。

        实际谢明玉到现在也对昆仑派一无所知,更无好恶,但韩家兄妹可是非救不可的,他双目灵光一闪,仿佛周身时空跟着同时减缓,瞬间已捕捉到木天广身上六处老大的破绽。

        长剑随心所欲,自然流畅得好像林间清风,无暇无垢,正是模仿当日庄千雪刺伤姚拜月的卓绝剑术,长河沉星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式实战对敌的谢明玉,几乎每一个刹那都在进步,每一个瞬间都在书写剑典,每一剑挥出,都会激发出他那鬼神难测的天资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剑闪出六点寒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!好畜生!我……”木天广浑身六处大穴各飙血箭,扑身瘫倒在地,这才知道今夜遇到了绝顶剑客,他焦急的看着两个少主,想是要其快逃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问话时,你就不许说话。”谢明玉嚣张得脚踩红衣人后背,虽然气力不够,但狂鸦在手,不惧怕任何反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有本事杀了我!昆仑弟子绝不受中原奸贼侮辱!”木天广受此奇耻大辱,怒不可遏,拼尽毕生功力回身挥出鬼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经验不足,低估了昆仑武者的硬气,而且他为图潇洒帅气,大咧咧去踩人家内功高手后背,腿脚猛然被震得酸软发麻,千钧一发之际,他奋力避过绝杀一击,同时手腕回拧,剑锋反转斜削,直接砍断了木天广的鬼手。

        昆仑七脉,有一脉神异宫,自上古先秦时期便研习天下邪术,藏边、苗疆、沿海诸国的巫蛊、降头、扶桑忍术等更是无所不窥,其中最邪的当属滇南魔法,用秘药将人体和动物肢体结合,再淬以奇毒,覆以鳞甲,刀枪不入,水火不侵,威力堪比神兵,无与伦比。

        但狂鸦乃元末第一高手张定边的佩剑,昔年定鼎天下江山的鄱阳湖鏖战中,他手持此剑连斩韩成、宋贵、陈兆先等十六员大将,孤舟突破三十余艘战舰、数千军士围剿,骇得堂堂朱元璋都已闭目待死,眼看就要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,完成惊天一击之时,幸亏常遇春拼死挨了张定边一记凌空劈斩,落水后还了一箭碎星箭,射中其面门,否则当时明太祖绝无生还可能,强弩之末的陈友谅也会因这位宇内第一猛将而逆天改命。

        尽管如此,常遇春亦因这一战受了极重内伤,没几年便于北伐途中心脉枯竭,英年早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连大明一代名将的百炼铠甲都被狂鸦一剑砍成粉碎,木天广的昆仑鬼手也不过是螳臂当车。

        鲜血狂溅,骨肉分离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又想起了韩君圣的教导:名门正派定要气度宽宏,有容人之量,尽力减少冲突,但练剑不是跳舞玩乐,但凡遇敌利刃对决之时,没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,不敢杀人就不要再握剑!

        嗤的一声,利刃毒辣封喉,再不给木天广任何反扑的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 苏烈函毛骨悚然,月前他瞒着父亲,和同父异母的妹妹设计擒拿中原武林高手,捉回神异宫试炼神药,以图昆仑一脉卷土重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满拟有法术傍身,外加木天广等高手护卫,肯定会万无一失,岂料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苏丽娜亦惊得后退几步,连忙拿出一支乌黑长笛,吹出了阵阵鬼哭,随即韩君圣、韩宝雅、明绣、彭昭云等人面无表情的从雾中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狠的恶贼,你可知道我若不解蛊,他们永生都会迷失在梦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嗬嗬,那你们最好就不要解了。”谢明玉尽量不动声色的压制紧张,持剑一步一步走向黑衣少女,缓慢的给他们施加精神压力。

        怪笛一响,明绣双掌一分,率先猛冲过来,此女天生神力,迷失心智后反增其勇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大感头疼,这么打下去要打到何时?

        就算可以取胜,但自己不精内功,到最后体力耗尽,剑法再高十倍都没用。

        目前唯有赌一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快步后退,当人们以为他要逃跑的时候,谢明玉弯腰捡起了铁乘风的柳叶刀。

        千里烈火,熊熊燎原。

        姚拜月的独门神技千里火,正是天下刀法中至高无上的境界,势有冲天之雄,速如惊芒掣电,几乎一步就跨过了明绣的擒拿攻击,不过谢明玉虽然能斩出千里火,却不懂青城派飞马踏燕的绝世轻功,这似是而非的一刀,气魄上惊天动地,实际也只是徒有其表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目的正是要吓住苏姓兄妹,趁二人愣神之际,左手狂鸦接连两剑,轻易挑飞了那支奇异长笛,右手跟着再来一刀,长笛当空断成两截。

        中蛊的伙伴们同时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心喜道:这都让公子爷蒙中,我不是天才谁是天才?

        苏烈函怒吼,苏丽娜娇喝,一同朝谢明玉扔出一把粉色烟尘。

        韩君圣解蛊后仅一眼就断明了形势,长衫狂卷,雄浑劲风带动所有毒粉撩向天上,紧接着腾空而起,以峨眉鹰爪力去擒拿苏烈函,谢明玉灵机一动,狂鸦如龙,气势霸道,却仅刺破了苏丽娜的衣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想救你废物哥哥的话,便找机会偷着来见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声如蚊蚋,苏丽娜蹙眉疑惑,可倒是还算聪明,飞快窜进雾中,翻墙而逃,明绣及她家族的好手还要再追,谢明玉则假模假样的笑道:“妖女有昆仑邪术,明大姑娘还是穷寇莫追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绣对他极是感激,道:“今夜遭逢昆仑余孽暗算,多亏了谢少侠救下我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彭昭云等无虎门传人亦是抱拳拱手,连连道谢,内心感叹人不可貌相,峨眉高手果有惊人手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刚才一迷糊就晕了。”韩宝雅偷着小声道:“明玉哥哥你没伤着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,还是宝宝说话最贴心。”谢明玉感觉极舒坦、极痛快:怪不得古往今来所有武士都渴望成名呢,简直比想象中的还美妙十倍百倍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韩君圣已经扭断了苏烈函的关节,怒喝道:“厉手毒龙苏逆伦是你父亲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错!百里教主被你们六大门派围攻而死,七脉宫主可还在呢,这笔血债,完不了!”苏烈函咬牙切齿,吼道:“你若敢动我,北平拍卖大会上会死更多人!”

        诸人心惊——果然有昆仑高手奇袭北平,若是正面硬碰硬,有武当、峨眉、明家庄三家高手坐镇,怎么都不怕,但如果有类似今夜的情况,甚至是苏逆伦亲自出马,那可就极其危险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无所谓的道:“有什么了不起的,一群丧家犬废物躲暗处恶心人而已,你那乌龟老爹不来还好,来的话,我定让他和你捆一起,正巧来个父子情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苏烈函是真的被他吓怕了,狠话都不再敢说。

        明绣他们匪夷所思,开始都以为谢明玉是个初入江湖的富家公子,适才他却以一己之力救下诸人,如今又言语狂妄刻薄,这样性格的天才,直和宁天茹一摸一样,看来巴蜀武林格局要有真热闹开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恢复过来的铁乘风大感面目无光,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,高声道:“为何大家都中蛊被夺了魂魄,你却安然无恙?”

        谢伦元末乱世起家,今乃成都首富,青城派没出马前,甚至可以和绿林大盗出身的康六儿斗得有来有回,所以谢明玉自幼也是颐指气使,且沾染不少大城地下黑帮的习气,听罢一味冷笑,都懒得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 韩宝雅不服气说道:“不懂知恩图报,反去怀疑,算何道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事有蹊跷,还是说清楚的好。”铁乘风气量狭窄,为挽回颜面,只能昧心说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有暇再说吧。”韩君圣心头有气,一摆手,直接道:“明玉、宝儿,不要争吵,压着昆仑妖人,我们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谢少侠急公好义,绝无疑问,其他小节当是峨眉秘密,我们不便打听。”明绣冲铁乘风一拱手,又扭头对着其他人道:“请诸位先到我明家镖局子暂歇一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是明姐姐说话好听。”韩宝雅搂住明绣胳膊,略微刺了铁乘风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哼……”铁乘风不愿和女子斗嘴,瞪了谢明玉一眼,不再审问。

        从荒宅走回明家镖局,谢明玉身心疲惫,除了低声和韩君圣韩宝雅解释几句,没再说其他人有什么废话,回到客房后立即打坐运气,用韩君圣传授的峨眉气功来调息气血,半个时辰便相当于睡一大觉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忆刚才一战,道道剑光轨迹闪过心间,无穷武道精义萦绕眼前,就好像有一位武学大师手把手教导了他数个月一般,修为进境之奇速,端可谓惊世骇俗。

        再度运转一遍气功心法,精神体能完全恢复到了巅峰状态,他兴奋自己剑术超妙,出去打了两大桶水,简单冲个冷澡,刚披上蜀绣长袍,互听一个娇嫩动人的声音道:“你是何人?请放了我哥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知道愿者果然上钩,遂赤裸胸膛,倚在椅子上笑道:“我名字这么难记吗?进来说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房门推开,正是秀丽娇媚的苏丽娜,但一夜转折,使她看上去略显憔悴狼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请谢公子高擡贵手,放了家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姑娘你第一天出来跑江湖啊,单靠小嘴儿求饶就想让我放人?”谢明玉昨天日间被韩宝雅燎得发慌,怎肯错失这么个香艳机遇。

        苏丽娜扬眉冷笑,但面颊却难掩红晕,低声道:“中原武林全都是伪君子,你待要如何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笑话。”谢明玉正值意气风发,烛光下面目愈发俊美无匹,讲话也更加直接:“你们装鬼搞下三滥把戏偷袭我们,倒是正人君子啦?如今我既然打赢,就是要欺负你,就是要乘人之危,你忍不了也得忍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会不得好死。”苏丽娜心悸不已,但内心深处却不争气的隐隐迷上了对方的容貌武功,还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傲神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的蛊术对我没用,我自然会长命百岁。”谢明玉说完后自己也有点奇怪,当初严玉容害人不成,反倒死在了恐怖虫蛊之下,姚拜月感觉是巧合,如今对昆仑派蛊术依然免疫,这肯定就不是巧合可以解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疑惑一闪即逝,他看着苏丽娜千娇百媚的异域风情,以及丰满鼓胀的胸部,欲火渐渐压过了好奇心。

        靠自己真本事赢来的桃花运,凭什么不要?

        “想救你哥哥就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望着那张罕见俊颜,苏丽娜鬼迷心窍,闻言后竟乖乖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满足微笑,他真心喜欢清纯靓丽的韩宝雅,也非常喜欢风情万种的姚拜月,但有时候男人占有女人,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感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反过来也一样,这年头,有权有势有钱有武功的女人,包养俊秀相公可不是什么秘密了,所图者,当然也非是什么美好爱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湖说大可涵天下,可涵人心,说小的话,有时也不过是一个擂台,一条胡同,一张床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大胆的拉住苏丽娜,坐在了自己腿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,不错,肤若凝脂,神仪妩媚,想不到西域人的肌肤比传说中还要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个距离对于练武之人来说,完全可以做到一击必杀,苏丽娜犹豫再三,终于还是觉得保住父亲嫡系骨血最为重要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者也可能是谢明玉大有东晋乌衣子弟之风流,其神俊秀丽之态,她由西向东,横跨中原千里,亦未见过半个及得上此人的少年公子,着实令人难以狠心下杀手。

        恍惚之间,柔嫩樱唇已被轻轻吻住,紧接着便是热烈如火的双舌痴缠。

        苏丽娜只觉得谢明玉的眉能言,目能语,风流蕴藉之态,真叫人如饮美酒,心神俱醉,亦定下了叹息的决心:今日能从了此等人物,这辈子也不枉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也不用多想,六大门派势力恢弘,昆仑派靠旁门左道肯定成不了气候,顺从我,可比躲起来给人下蛊划算多了。”谢明玉指尖顺着西域美女的鼻梁,一直滑到了她冶艳的嘴唇,“正如今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中原武林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。”苏丽娜颤声道:“何时放我兄长?”

        指尖以及延着脖颈,划到了丰满傲人的双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似乎仅比姚拜月小上几不可察的半分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可得看你的本事了,哦……据说西域丽人全会跳舞,起来,脱掉外裳跳给我看看。”谢明玉在她丰腴的香臀上重重揉了一把,想到了更香艳,更荒唐离奇的行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恶!无耻!禽兽!”

        脱衣跳舞显然超出了苏丽娜的忍耐极限,一个巴掌扇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以指做剑,准确地刺中她手臂、肩膀、腋下,共六处穴道,荡飞了羞愤耳光,随即用剑指拉开了她纤腰处的纽扣,柔声魅惑道:“异域女神,雾夜艳舞,是何等的纯洁?开始吧,我想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莫忘记你的诺言。”害羞、屈辱、兴奋、新奇、骄傲,各种情绪交织萦绕,苏丽娜起身褪下裙子和上衣,上身是大异中土女子肚兜、抹胸等亵衣的黑色吊带薄纱,使得丰耸双乳若隐若现,极度妖娆诱惑,下身则是同样材质的贴肉小裤,黑中泛白,浑圆修长、丰满白嫩的大腿浑如雪,赛粉胭。

        配合她欲拒还休的矛盾神情,端是妙不可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行……我……我实在是跳不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,难度确实高了点。”谢明玉颇为无奈的笑道:“苏烈函现在由我韩师兄看守,你的长笛又已损毁,想要救人可谓难比登天哦,过了这一段儿,回头想给我跳可能都没机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丽娜媚眼含泪,吃羞一手横在胸前,无意中将两坨雪肉堆成了更诱惑的绵软膏腴,巨乳下惊人的细腰已经缓缓扭动起来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昂首扭手,肉臀轻旋,婀娜的舞姿果真名不虚传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看着苏丽娜柔腻圆润的大腿交错下蹲时,心尖都快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离近点,脚丫儿上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丽娜破罐破摔,几乎是进入奇怪的忘我境界,闻言后再不害羞反驳,擡起玉足,踏在了谢明玉的腿间床沿,纤纤嫩指呈孔雀开屏状,摆动裹向脑后,弯腰塌臀,姿势惹火,极尽妍态香艳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观之都难免脸红心跳,身子向前一推,裆下恰好压在了那秀美纤巧的脚背之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脚趾上翘,剐在阳根敏感处,又酸又麻,滋味之爽妙,总算是不亏今夜仗剑涉险及得罪亲军捕快。

        足上触感奇异,苏丽娜低头一看才猛然惊觉,待要回撤时,谢明玉猛然率先抱住了两枚圆弹臀丘,低声道:“今天先到这里吧,来日方长,我先暂保你那废物哥哥饱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丽娜脸颊绯红,近乎呻吟似的道:“怎么了?我不好看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完后连她自己都骇一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剑气,有人来了,穿好衣裳,从后窗走。”谢明玉郁闷皱眉道:“真扫兴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剑气是什么东西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和你们武功低手说了也白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哼……”苏丽娜道:“看来老天是有眼的,不让你个衣冠禽兽的淫贼得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明玉做个鬼脸,二指在她乳头上捏了一下,“看,美得都硬凸了起来,口是心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丽娜回身飞快穿起衣服,心底哀叹:老天无眼,哪个不速之客坏人家好事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但结果也只能忍着腿心花唇泥泞,闪出了后窗。